當前位置:21日上午。爸爸雷三發去黃陂進貨了，攤子便只能交給小雷艷獨自照看。 水泥臺子上，堆著洗凈的白藕。左邊，是一臺小彩電，屏幕上正播放著《喜羊羊與灰太狼》的影碟，小雷艷看得很專注。 有主顧光臨了，雷艷趕緊爬上凳子，一支腿跪在水泥臺子上，一只腳踩著凳子保持身體平衡。“這藕怎么賣啊？”“你手上拿的是2塊5，那邊的是3塊，再那邊的是2塊。”小雷艷熟練地介紹價格，并扯下塑料袋遞給對方。顧客選好藕后，她將藕放上電子秤。 顧客遞過來一張50元面值的鈔票，小雷艷撓著頭，顯得很為難，9歲的她，因為只上過半年小學，只會算個位數加減法。跟以往一樣，她向旁邊攤位的阿姨求助，才搞清找零的數目。 招呼完這一單生意，她又坐回電視機前，繼續看動畫片。 晚上6點多，菜場打烊，二伯趕過來將小雷艷接到自己家中。晚11時許，雷三發才帶著一貨車藕從黃陂趕回來。小雷艷跟著爸爸回到租住屋時，已經困得眼皮兒都快撐不開。 怕出現意外，雷三發將女兒帶在身邊 “4歲多時，她有一天突然發高燒，到武漢檢查，是患了白血病。”雷三發拿著女兒已破爛不堪的病歷，向記者介紹。 今年36歲的雷三發在建筑工地上打過工，在武漢跑過“摩的”，4年多前來到梅苑生鮮市場，做起賣藕的小生意，父女倆棲身于武珞路四巷一間出租房里，每月房租280元。 女兒查出白血病不久，妻子去廣東打工，之后便很少有音訊。“主要是因為和我性格不合，她離開這個家，并非因為女兒生病。”雷三發說，去年妻子回過家，要把女兒帶走，但他沒同意。 2006年和去年，小雷艷的病曾兩次嚴重發作。“發病那兩回，伢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，癱在床上扶都扶不起來，眼看著就保不住了……”雷三發回憶起當時的情景，忍不住哽咽。 然而，也許是小雷艷和爸爸的父女緣分未盡，兩次，她都挺了過來。不過，近10萬元的醫療費，將這個家掏得一貧如洗。 查出白血病后，醫生告訴雷三發，白血病患者不宜操勞，也不能受傷，怕女兒上學時出現意外，雷三發只好將女兒帶在自己身邊。對他而言，女兒活著，陪在自己身邊，比上學更重要。 4年多來，小雷艷和爸爸一起，在菜場的蔬菜和家禽堆中，細數著自己的童年。 長到9歲的小雷艷，除了身材矮小，臉色蠟黃外，性格卻分外開朗。“懂事、聰明，嘴巴還很甜，見人就喊叔叔阿姨。但這里畢竟是菜場，環境不利于小孩子成長。”一旁賣家禽的攤主熊芝琴說起小雷艷的病時，忍不住眼眶濕了。 因為女兒的病，雷三發對她格外疼愛，有時，自己沒時間吃早餐，也一定會買好早餐給女兒。那臺放在攤子上的電視機和碟機，就是他怕女兒無聊，專門在二手市場淘來的。小雷艷懂得爸爸的辛苦，有時會幫爸爸掃地，洗碗，給爸爸倒水喝。 不過，隨著女兒慢慢長大，雷三發也開始著急，他曾把女兒送到一家私立的農民工子弟學校念了半年書，之后，因為路程太遠，實在無暇接送，不得不又讓女兒輟學。 如今，雷三發開始重新考慮，送女兒去上學，至少讓她學會識字，算數。然而，最近一所接收農民工子弟的公立小學，離梅苑生鮮市場也有兩公里多。女兒的身體狀況，也讓他擔心上學時的安全。 年齡的增長，讓小雷艷對世界的好奇感越來越強烈，不識字不會算數，開始讓她逐漸感覺到苦惱。 22日上午，記者再次前去菜場探望她時，她拿著電視遙控器，反復追問記者，遙控器上的字該怎么念，是什么意思，電視的音量該用哪個鍵調？由于沒聽懂記者的拼讀，她急得哇哇大哭…… 記者手記 無奈之結誰忍苛責 如果不知內情，看到上學時間里，守在藕攤前的小雷艷，善良的人們可能會產生疑問：為何孩子的父親不送她上學？ 的確，《義務教育法》規定，適齡兒童和少年有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和義務，監護人也應當依法保證其按時入學接受并完成義務教育。雷三發懂得這一點，但是，就近入學卻成為橫在他面前的一道坎。 獨自帶著女兒謀生的雷三發，不得不將女兒的生命安全置于首位。白血病兒童忌勞累、忌受傷，更何況，上學路上車水馬龍，沒有大人接送，他如何放心女兒的安全？如果他放下手中生意，堅持早、中、晚接送女兒，則連父女倆賴以生存的藕攤都無法照應。 這是一個無奈的結，誰忍心去苛責這位父親？他是那樣地疼愛自己的女兒。當然，這并非是一個無法解開的結，如果社會各界愛心人士一起伸出援助之手，小雷艷就近上學并不是無法企及的奢望，即便繼續休學，識字念書也并不是很難滿足的愿望。(楚天都市報 記者談海亮 實習生李琦影：記者蕭顥) （荊楚網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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