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永杰

　　南開大學法學院的“神考題”日前爆紅網絡，該題要求考生辨認上課老師的照片，答對不得分，答錯或不答會被“扣41分”，亦即不及格。南開大學法學院領導隨后向媒體確認，這試卷是真的，目的僅在于以另一種形式點名，考生并非全日制學生，而是南開大學法學院在職法律碩士，共100人。老師只是出于善意地“娛樂了一把”，學生即使答錯，也不會真的扣分。

　　事件出來后，引起了不少的討論，一邊有大量的網友點贊，認為創意無限、富娛樂性，另一邊也有不少的聲音表示爭議，認為考試是嚴肅的，如此做法非常不妥。然而，社會必須留意的是，整個事件的討論，似乎不能缺略“在職教育”這個關鍵詞。要問的應該是，為何在職教育難以點名，這背后反映了怎樣的社會問題，可能才會對“神考題”出現的社會背景有更深刻的理解。

　　筆者不久前曾在本版討論“考研熱”是否“退燒”的問題，當時就指出過，相比起難考難讀難過的全日制研究生，在職研究生的數量一直是在增長之中。這講到底，是一個“性價比”的問題。學到更多的知識，獲得更高的學歷，仍然是相當多單位(尤其是機關和事業單位)職工職業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同時，對于不少高校而言，不必諱言，這同時也是創收的途徑。但是，像這類985高校，盡管開在職課程，也必須保證拿到學歷的學生真的學到“干貨”，方能保住學校的招牌。對于仍然相對嚴苛的全日制教育，在職教育的最大困難在于學生最看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，學業只能位居其次。學生如果因為工作原因而逃課或抽不出足夠空閑時間完成作業，到最后寫論文時積重難返，就很麻煩了。那學校可以怎么辦？上課點名嗎？相當很不受歡迎。在罄盡所有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法后，用“神考題”來測試究竟學生有沒有認真上課，便成為必然之中的偶然了。

　　談到這里，可能很多人會以為問題應歸結于這些在職學生身上。其實不然。從社會政策分析的角色，首先應去反思的是社會結構，而不應懷疑個人的品格：為什么報了在職教育的學生難以按時上課和完成作業呢？大部分的在職課程都是安排在周末上的，理論上學生應該抽得出時間的。但在勞動力市場之中，突擊加班，臨時被領導安排周末的任務，也是常見的事。在職學生作為一個職工，其實處于是一個相當弱勢的位置，他們當然首先要保住工作，而把學習放在次要位置。筆者曾與外國學者討論這個問題，他們會不理解，為什么職工不能在節假日關掉手機，向單位“say no”(說不)。對一些勞動者工余時間的自由支配權尊重不夠，才是核心。

　　如果整個社會能把“神考題”的出現，放在上述這種職場文化與勞工保障問題的社會背景中思考，這當中恐怕就不再是讓人忍俊不禁的考題，也不是所謂的考試嚴肅性問題了，而是應如何保障勞動者在節假日自主安排時間的權利，無論他們是用來進修學習，還是回家帶孩子，甚至只是關門睡大覺，那都是必須尊重的。

[發布者：yezi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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